与希

朝明伴夕阳(三)

       “咚咚”敲门声响起，拉回了方诸的思绪。他继续抹药，对门口道:“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哨子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此刻另一边，苏鸣执剑走向被几人用兵器堵住退路的仪王余孽，“苏将军，通平城一战之后，您可是青云直上、威风凛凛啊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苏鸣不屑，微勾起唇“果然是仪王余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继续道“奈何苏将军眼瞎耳盲，仇人近在身侧，却全然不知。你的主子褚仲旭就是如此宠信于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直呼陛下名讳，杀无赦。”苏鸣转身抬脚就走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？我既立誓为仪王复仇，便早知会有今日。但是，害你父亲惨死的方鉴明，他根本就没有死。他还在褚仲旭的身边，戴着白银面具无恶不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浅薄谎言，焉能骗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几年前，围场行刺方鉴明掉落面具，露出真容。难道你未曾见过面具下是何人？哼，你的主子对你也不过如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想起当年方鉴明提前合围导致父亲死于乱军之中，苏鸣只觉胸口一团怒火和冲天的恨意，他手起剑落，那人已然倒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霁风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海市摆好菜肴膳食，卓英打开其中一道，“今日怎么了？”海市给他手一拍，他仍是瞧了个全:“海参炖人参，够补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诶，诶，这是给师父的，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师父有，我为什么不能吃啊？”卓英满脸疑问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你受伤了吗？你执行任务了吗？你奔波了吗？”海市一连串的问题丢向卓英，卓英听出关键，“师父受伤啦。方海市，平素里我受伤也没见你做几个菜吃，你啊，就满脑子里想着讨好师父。我跟你讲啊，以后你可别让我陪你去校场。”说着便伸手打开盖，想尝尝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海市见状，连忙阻拦，两个人四只手你来我往，打打闹闹间，方诸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两人立刻停手，行礼，“师父。”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三个人在位置上跪坐好，海市打开一道汤的盖，“师父，您尝尝这个汤，汤里面有海参和人参，是补气的，您尝尝。”她给方诸舀了几勺到碗里，便放至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师父，您身上的伤怎么样？”卓英面带关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小伤。”方诸淡淡地回道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卓英与海市两人的武功、兵法策略都是方诸所授，自是知道方诸武艺高强，能伤他的人不多，既然方诸说是小伤，应是并无大碍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卓英放下心来，脸上偷笑，“师父，海市做这个汤啊，大半夜就起来了，一直在厨房忙活。”说着他打开盖，给方诸展示海市的劳动成果。海市低头笑弯了眼，她以为卓英在替她邀功，却不想卓英下一句便让她笑容凝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您看这个汤，色相味意形，俱缺。嘿嘿，实在是太难吃了。”卓英一脸一本正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海市拿筷子敲了敲桌子，“闭嘴！”给卓英以警告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卓英又补充:“看在海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子上，您尝两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海市微瞪双眼，卓英回以抿唇。两人的互动被方诸尽收眼底，他微微勾唇，眼里丝丝温情。

         在他看来，这样的温馨很是难得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讨论间，得知卓英不当值，方诸提出考察两人心得，海市试探着问他:“师父，是不是考核过了就可以进宫当值了？”方诸不答。

         卓英知海市一直想进宫当值。每次看到方诸当值回来身上有伤，她便恨不能以身替代之。只是方诸总不松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两人站在台上，约定每人三支箭，最后靶上箭多者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卓英先行射靶，随后海市便用箭把卓英的箭射落，于是靶上只余海市一支箭。照此进行，明显后发者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海市正得意着，最后一箭射去定输赢的时候，一颗石子将箭击飞，方诸清越悦耳的声音响起，“箭术只是技艺，人心才是根本。与其花心思如何弄巧，还不如端正心态，刻苦练习基本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再练。”方诸一锤定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倘若褚仲旭在，听他这一番话与当年方之翊一模一样，便知此情此景引起他对父亲的思念，定会好好安慰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只可惜，等闲变却故人心，却道故人心易变。无论是他还是褚仲旭，都已不复从前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厚墙层层包围的皇宫练马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几位皇子公主轮番向高位上坐着的皇帝展示自己的箭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箭正中红心，众人鼓掌，方鉴明顶着圆乎乎的肉脸看着褚仲旭，两人对视，小孩之间的友谊便是如此简单，为你鼓掌便是对你最好的鼓励和认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仲旭，你的箭术是越发娴熟了呀。”帝修展颜表扬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谢父皇。”庶出本就低了一等，加上母妃不得宠，小小的褚仲旭已是懂礼乖巧，不似别的皇子公主般淘气任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褚伯曜向着帝修行礼:“父皇，二弟箭术精湛，来年伯曜想请二弟为伯曜开弓。”闻言，褚仲旭面上不表，心里确是有些不舒服。

即便庶出，但同样是皇子，褚仲旭怎的就要做下人的活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你要仲旭为你开弓？”帝修似是惊讶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，请父皇恩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也好，日后你二弟到底是要辅佐你的。朕还有奏折要批，你们接着练。”言罢，帝修便带着侍从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恭送父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恭送陛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方鉴明发出疑问:“围猎时开弓不是下人干的活吗？”怎么让旭哥来做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褚仲旭碰碰他，“别说了，出发前母妃特意叮嘱过别生事。”心中再是不悦，想到母亲的叮嘱，褚仲旭也只能小事化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我国以仁政治国，并不需要武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他怎么能懂这些，到底是庶出。” 

         “就是，母妃身份低微，是教不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听着他们口中刺耳话语，褚仲旭低垂着眉眼，母妃让他处处忍让，他不能给母妃惹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可小世子是谁？小世子方鉴明是方家嫡出，又是老幺，家里父母虽然严厉，却也处处关怀，哥哥们更是对他爱护有加。这样千般宠爱万般疼的小世子哪里听得这些话，尤其他本就心中为旭哥不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他出言维护:“你们口口声声武夫、庶出，可是与之相比，你们难以望其项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太子伯曜平时就因褚仲旭骑射出众而不准方鉴明与褚仲旭来往，此时听方鉴明此言便心生不悦，可他知自己箭术比不过褚仲旭，只能不发一言。

         倒是其他人蠢蠢欲动:“不若比试一场？看谁比得过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方鉴明爽快答应:“好，你们中选一人与我比，我的箭术不及二皇子，你们要是连我都赢不了，往后就不许说这种话。”他摁住褚仲旭的手，示意他不要阻拦自己。褚仲旭知他为自己打抱不平，性子又拗，便也放任他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比试开始，两人各发五箭，离靶心最近者胜。两人各一个靶，在射击之前，方鉴明靠近向自己方家侍从低语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两人皆箭无虚发，最后一箭时，那小孩对方鉴明得意道:“你也算是二皇子教过箭术的，怎么好像不过如此？”虽是太子不准，方鉴明仍是日日找准机会与褚仲旭呆在一处。与他在一起，褚仲旭孩子天性得到释放，两人往往闹得鸡飞狗跳，碍于方鉴明的太子伴读身份和世子身份，帝修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方鉴明并不理他，两人齐齐蓄力，正要射出之际，一只猫突然窜出来，吓得那小孩手一歪，箭偏离轨道，并未射中。方鉴明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不受影响，一箭中心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赢了。你们要按照约好的，日后切勿多言。”方鉴明肉乎乎的脸说此话时一抖一抖，甚是可爱。褚仲旭看着心中满是暖意，感觉手痒痒的，想捏捏他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不算数，是那只猫…”小孩不服气，想要辩驳，却见方之翊站在方鉴明身后，不禁闭了嘴。

         满朝上下谁人不知清海公的荣宠地位，自己父亲告诫过不要与方鉴明有争执，以免清海公挟私报复。

         眼下已经有了冲突，再被清海公撞见去父亲那里告自己一状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  小孩只能闭嘴，不再争论。只能看着方鉴明被黑着脸的方之翊领走，褚仲旭担心小世子被责罚，便也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“你当我不知道那猫是怎么回事？箭术只是技艺，人心才是根本。与其花心思如何弄巧，还不如端正心态，刻苦练习基本功。”方之翊看着小世子的头顶，“此番你是为二皇子出头，可若是你此举被发现了呢？别人便只会笑话你没有真本事、只会投机取巧，二皇子也会因你而倍受质疑、耻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爹，我知道了。日后我会勤加练习。不给你和旭哥丢脸。”后来，他确实做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方之翊本想打几板子以示惩戒，但 褚仲旭替小世子求情，“清海公要打就打我吧，此事因我而起。”他也只能作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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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天庆祝生日，只能现在更这么点啦。